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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小林:给两部茅奖作品做个“亲子鉴定”原创

时间:2023-09-10 12:18:04  作者:  来源:昆明市文艺评论家协会   
导读:2023 9 9一部“新闻体”“话痨体”小说,喋喋不休、极端自恋,毫无文学性和艺术性,何以会一路蹿红,登顶代表当代长篇小说创作最高成就的茅盾文学奖?如此“拉胯”的小说,究竟是凭什么征服众多的专家评委的?即使今天的读者不便去细究,未来的文学研究者们也一定会..

2023 9 9

一部“新闻体”“话痨体”小说,喋喋不休、极端自恋,毫无文学性和艺术性,何以会一路蹿红,登顶代表当代长篇小说创作最高成就的茅盾文学奖?如此“拉胯”的小说,究竟是凭什么征服众多的专家评委的?

即使今天的读者不便去细究,未来的文学研究者们也一定会追问。

茅盾文学奖是“根据茅盾先生遗愿,为鼓励优秀长篇小说创作、推动中国社会主义文学的繁荣而设立的,是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奖项之一”(《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》)。自1981年设立至今,茅奖已评出数十部获奖作品,其中除了陈忠实的《白鹿原》、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等少数几部作品得到普遍认可并广为流传之外,许多热闹一时的作品,从获奖之日起,就遭到了广大读者的集体冷遇,眨眼之间便随风而逝。在短短四十年的时间里,我们亲眼目睹了那些流星一样的作品,是怎样从文学的天空可笑地坠落,被时间打败的。

有谁记得,《都市风流》《第二个太阳》《骚动之秋》《茶人三部曲》《历史的天空》《英雄时代》这些作品的作者姓甚名谁?有谁知道它们曾摸到当代文学的天花板?究竟是当代文坛只能从矮子当中选将军,还是茅奖评委的鉴赏眼光出了问题?这是每一个热爱中国文学的读者都非常关注,并且想要知道的。我们不难看到,一些获奖作品与茅盾先生设立此奖的初衷极不匹配,甚至背道而驰。有的作品不但没有起到“鼓励优秀长篇小说创作、推动中国社会主义文学的繁荣”的作用,反而将小说创作带进沟里,以致出现了极为蹊跷的“罗生门”——写小说的人都不读当代小说,批评家却认为当代文学达到了文学的最“高峰”。

文学“摆烂”大PK:《繁花》VS《秦腔》

 

2008年,长篇小说《秦腔》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。吊诡的是,这部小说中鸡零狗碎、颠三倒四的叙述和混乱的人物描写,尽管让雷达等不少评论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感到苦不堪言,却让不少作家崇拜得五体投地,并亦步亦趋地模仿。比《秦腔》晚两届获茅奖的《繁花》,就在字里行间流淌着《秦腔》的“血液”,浸透着病态的“基因”。 将这两部作品稍加比照,我们就不难看出它们有不少共性特征——

一、蓄意将小说琐碎化、去故事化,没有一根提得起的主线。喋喋不休的叙述,颠三倒四的描写,让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堆积混乱的麻纺仓库。四十多万字的《秦腔》,根本不分章节;近三十五万字的《繁花》,看似分有章节,却等于没分——这些“章节”,就像聋子的耳朵,形同虚设,读者不知道作者为何要这样分,它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逻辑关系。

二、摒弃人物行动的动机,抛弃必要的心理描写,以大量的对话来代替故事情节,以插科打诨来充当人物描写。在《秦腔》中,是多如牛毛的“张三说”“李四说”“王五说”,乃至“你说”“我说”;在《繁花》中,同样定格为“张三说”“李四说”“王五说”,后面屡屡再画蛇添足,加上一个千篇一律的“××不响”。

三、紧盯裤裆。牢牢抓住读者的眼球,用三姑六婆和村头“小喇叭”的方式,将小说中的故事和男女之事粗鄙化、荤段子化。汩汩而出的“荤段子”,犹如夏天的带鱼,臭了整条大街。无论旁人觉得多么恶心,作者都只顾自己吃得香。

四、采用方言写作,贩卖“地域特色”。《秦腔》无端妖化陕西农民,突出“屎尿屁”,夸张他们的落后愚昧、污秽不堪;《繁花》动辄朝上海女人身上泼脏水:自私、猥琐、做作、小气,卖弄风骚,招蜂引蝶,做三块钱加三斤粮票的皮肉生意。

五、凡是涉及音乐的地方,一律免去文学描写,干脆直接照抄乐谱。

六、冒充艺术全才。小说中的插图,都是由作者自己亲自操刀,不管画得是否令人想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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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平凹著《秦腔》

 

曾经被无数的评论文章、无数的研讨会、无数的专家夸成“貌美如花”的《秦腔》,其实是一部“周身浮肿”的小说。而同样的浮肿病,又已悄然传染给了金宇澄这样的作家,并渗入他们的“文学基因”。连金宇澄自己都承认:“《繁花》会一写写那么长,我自己都完全无意识,完全昏睡的。”一部在“昏睡”状态中写出的小说,理所当然不可能有精心的构思,更没有对文学起码的尊重,而只能像脚踩西瓜皮,溜到哪里算哪里。

写《秦腔》的贾氏把小说写作当成机械式操作,乃至自我抄袭;金宇澄则把小说当成花样滑冰,尽情表演。在他的笔下,小说已然成为一种行为艺术。所以,在《繁花》中,凡是涉及古典诗词和旧时书籍,就一律使用繁体字;涉及歌词或戏剧唱词的地方,不仅使用繁体字,还每每改变字体;写到日语,不仅用汉字,并且还注上假名,以炫耀自己的多才和博学……《繁花》中巨细无遗、一大串一大串流水账似的描写,完全是耍嘴皮子,根本谈不上任何艺术性。

《繁花》的作者金宇澄在一家著名文学期刊从事编辑工作数十年,按理说是见多识广,可惜就是缺了点小说家的才气。他从《秦腔》的炒作中获得“灵感”——小说写作绝不能只是埋头拉车不看路,而是要用“广告思维”。

如果一个人在黄土高坡上穿着白褂短衫,扎着羊肚毛巾,系着红绸腰带天天打腰鼓,肯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;但成千上万人以同样的方式集体打腰鼓,弄得尘土飞扬,遮天蔽日,就不但不会被臭骂,反而还会引无数人前来观看,受到人们的啧啧称赞,称其为古老的民间艺术和值得永远传承的民风民俗。金宇澄把《繁花》的写作,就当成了大型的腰鼓表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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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繁花》作者 金宇澄

对博取眼球的手法,金宇澄可谓轻车熟路:用一块肉做一盘红烧肉,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,但用一百头猪来做世界上最大的红烧肉,就必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,也许还能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。比如:在上海方言里,“不响”或许只是一个见惯不惊的寻常词,但金宇澄却硬生生地把这个词弄成了当代文学最大的“红烧肉”,闹出了巨大的动静。在《繁花》中,几乎每一页都可以找到“不响”,甚至一页中会多达七八处。整部小说,“不响”就像漫天飞舞的蝗虫,竟达一千多个。

炒作出来的“经典”

《繁花》的出版,同样复制了《秦腔》的炒作模式——首先是由搞评论的人集体起哄,然后是攻城略地,把一个又一个作品研讨会,从上海一路开到北京,再次就是花样百出地摇唇鼓舌。《收获》的程永新说:“这几个月走东走西,碰到人就谈《繁花》,在我的印象当中好久没有出现过了,很多作家主动发短信议论。作家都比较清高。广州魏微发个短信跟我说,《繁花》不仅关乎南方,还关乎传统,它考验我们对文学的认知度和忠诚度。”路内说:“我看完跟金老师说,这不是一个关于人世的小说,是一个有神性的小说,都是在临界点上玩弄。”路内甚至不惜以“自残”的方式,来讨得金宇澄的欢心:“你肯定是动了脑子。给我一个三十多万字的文本的话,恐怕我会没有耐心,我觉得这个东西很难弄。”这样的话,根本就不是在评论文学,而更像是急于在文学的江湖里认祖归宗。

2012年,《收获》的“长篇专号”增刊开足马力狂炒《繁花》,重磅推出了程德培的评论和西飏的吹捧。冲锋号吹响之后,《上海文化》杂志奋勇当先,进一步推波助澜,在2013年第1期发表了黄德海和张定浩对《繁花》一唱一和的神夸,你称《繁花》的出现是“城市小说的异数”,我夸它“重新发现了小说之前的语言”……

在当今,上海仿佛一个亦真亦幻的文学墟市,形形色色的文学事件和文学人物,走马灯似的隔三差五地出现,鱼龙混杂,你方唱罢我登台。有翻云覆雨,善于制造文学话题的;有扯着嗓子大声吆喝,甘心为作家当“托”的;也有像当年上海滩的大佬,把文坛当作自己的戏台,用拼命起哄来捧红名角的。他们不允许上海的批评家批评自己的人,谁要是如此,就会被视为害群之马;上海的报纸如果发表批评本地作家的文章,就会遭到他们的攻讦。他们党同伐异,拒绝学术争鸣,把严肃的学术批评极端化、妖魔化,子虚乌有地上纲上线。他们打着文学的旗号,乔装为文学发声。

类似的操作并非从《繁花》开始。2010年,《收获》忽然放下“清高”的身段,主动向“金钱作家”大抛媚眼,投怀送抱,在增刊上发表了以抄袭闻名的郭敬明的长篇小说《爵迹》。《收获》与郭敬明的激情拥抱,迎来的只能是文坛的耻笑和羞辱。复旦大学教授郜元宝就说,《爵迹》“语言臃肿,打斗情节描写类似金庸、古龙、温瑞安,只增加了一些异域情调,并无多高的艺术成就”;《青年文学》原主编李师东则强调:“文学期刊不是时尚杂志,轻易改变杂志的风格,结果弄得自己什么都不像,丧失了原来的特点。” 

2012年,《收获》围绕马原的长篇小说《牛鬼蛇神》,发起了新一轮的“地毯式轰炸”般的舆论攻势。马原这位曾声称“小说已死”的先锋作家,在远离文坛二十年后,还幻想着“王者归来”,可是尽管拼尽全力,无奈后劲不足,最终还是被一帮文坛哥们儿彻底炒糊。遥想叶开当年对马原的海侃神吹,至今仍令人乐不可支:“马原的长篇小说《牛鬼蛇神》在今年春天横空出世,是当代现代汉语创作的一件大事。我读完后,被马原大巧若拙、举轻若重的叙事,以降龙十八掌之势击在胸口,而五脏六腑深刻凌乱。马原的叙事一直走在时代和读者的前列,他拥有当代作家中最明快、最简捷、最迷惑的汉语能力,寓深婉于明快,潜真心而戏谑,人物与命运万里纵横,而不稍停息。”他由此断言:“这样的杰作,十年读到一部就很幸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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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马原著《牛鬼蛇神》

马原复出马失前蹄的原因在于,他的写作始终还在炒概念,玩他早已老掉牙的“叙述圈套”和所谓的“元小说”。就像“白头宫女在,闲坐说玄宗”,一度大红大紫的马原还在怀念昔日的辉煌,却不知时过境迁,自己也难免雄风不再。殊不知,当初的那些读者,这些年什么精彩的小说没有读过?阅读口味怎么还会停留在那个见啥都说好的文学饥饿年代?

从炒作郭敬明到狂捧马原,无不以惨败而告终。但某些深谙文坛运作之道的表演者们,似乎从不言败,哪怕输得底裤全无,也绝不心灰意冷,反而依然激情澎湃,越战越勇,甚而把之前炒作的失败,化成了《繁花》的成功之“母”。

郢书燕说的评论家推波助澜

由此,我对这些“集体出征”的评论家反而产生了几分同情。他们如此赤膊上阵,不顾批评家的尊严,就像一支快速反应部队,在统一执行这样的“任务”时,一定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隐衷。或许,他们对《繁花》的夸赞未必都是发自内心的,更不会人人都将自己的话当真。他们心里应该都很明白,这仅仅是一种文学江湖里击鼓传花的成人游戏,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,就得将这样的游戏玩下去。就像一场婚宴,人家请你,就是看得起你,你总不能不给面子;而一旦去了,就必定只能夸,即使新娘长得裂枣歪瓜,你也要称她貌美如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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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金宇澄著《繁花》

若说这些评论家缺乏起码的审美能力,却也并不尽然。一位文学期刊的女编辑曾对我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。某红极一时,却早已过气的先锋作家不甘寂寞,总是幻想复出,就写了一部自我抄袭,且文学性非常差的长篇小说,而她就是这部小说的责任编辑。考虑到该作家曾经的名气,为了吸引眼球,杂志社特意为他攒了一个体面的饭局。席间,那些著名作家、期刊主编明明知道此小说写得很low,却依然竞相吹捧,奉承他宝刀不老,还是写得那样好云云。酒席结束,待该作家一离开,这些赞美者就非常不屑地嘲笑他:“真不怕丢人。”“怎么好意思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发表?”

当下的文学之所以广遭诟病,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漠视,坏就坏在文学这个“江湖”。有些端着文学饭碗的从业人员,对文学却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——作家肆无忌惮地写,评论家毫无底线地吹,评委闭着眼睛、摸着红包地乱投票。那些为当红作家的平庸之作胡乱撰写评论的人,要么本身就是矮人看戏,要么就是看人下菜碟的“文学弄臣”。在这个经典难觅的时代,这样的人,才是当代文学最大的搅局者和破坏者。

《繁花》的写作,跟文学无关,却获得了文学大奖。它的所谓影响,是被人为捣鼓出来的。小说中除了贴有“上海”这个标签,其讲述的男女故事,乃至老和尚的“荤段子”,都暴露出作者的写作情趣和小说观念。太阳下面无新事,《繁花》中的那些故事,对于广大读者来说并不新鲜;唯一让人感到“新鲜”的,是金宇澄的沉着稳定——他尽可以闭着眼睛写,并不愁没有人来吹捧。

在当下,文学作品几乎失去了阅读的意义,它离千千万万的普通读者似乎越来越远。只是一些人还陶醉在昔日的光环中,他们不顾读者的阅读感受,讲述着读者毫无兴趣、了无新意的故事。《秦腔》写的是农民,但中国的农民有几个读过这部小说?它的读者,大都是那些端着文学饭碗的人。他们即便被它搞得虚火上升,也照样会为了饭碗,咬着牙去拼命苦读,并将其转化为遍地开花却百无一用的“学术成果”。继承了《秦腔》基因的《繁花》,把“性”当作提味的“鸡精”,把低俗污秽的描写当作“主饲料”投喂给读者,试图培养读者无聊的审美情趣和低劣的阅读口味。

曾经担任过多届茅盾文学奖评委的王春林说:“贾平凹的《秦腔》中的语言艺术已经达到了一种堪以炉火纯青称之的高超境界”,“堪称一部极富思想与艺术勇气的决绝之作”。爱屋及乌,王春林自然也爱上了具有“强大”《秦腔》基因的《繁花》。在王春林看来,像黄德海那样仅仅把《繁花》称为“城市小说的异数”是远远不够的,只有用“横空出世”这样的字眼儿,才配得上《繁花》。他还“盗用”叶开吹捧马原的模板,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,金宇澄以“长达二十多年的隐伏修炼”,为中国现代城市诗学建构了一部沉静大气之作。在王春林的笔下,《繁花》的那些毛病,都成了令人艳羡不已的优点。明明是骨瘦如柴、气血干枯的病秧子,却被王春林吹捧成了风华绝代的旷世美人——如此一顿“猛如虎”的操作,颇得“情人眼里出西施”的真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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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以丑为美的文学“摆烂”,让人想起“如花”形象的爆笑恶搞

伍尔芙说:“我们有书评家,但没有评论家。”他们并非真正为了文学,而是为了给作家推销书。王春林恰恰就是这类文学鉴赏能力堪忧的书评家的典型代表,他对《秦腔》的吹捧,本身就偏得可笑,对《繁花》的吹捧,则更是偏得离谱。

“吴王好剑客,百姓多创瘢;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死。”茅盾文学奖,堪称当代小说创作的“风向标”,如果评委们都像王春林这样,有着奇葩的阅读取向和情绪化的极端好恶,马原的“小说已死”倒成了未卜先知的真实预言。

(《文学自由谈》2023年第2期,小标题为小编所加。照片来自网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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